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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落的少年

流落的少年

寒冬腊月里的中午,一名披头散发,蓬头垢面的少年正坐在青石弄堂中一家荒落寨子后门的屋檐下,他的手上拿着一个纸袋,里面装着隔壁王记包子铺刚出炉的牛肉包,热气萦绕,油多的快渗出包子皮流出来,让人看了不禁食指大动。而他的身旁则放着一把生锈铁剑,剑鞘早已被磨得不成样子,铁锈密布,但依稀可辨上面虯结盘踞的美妙花纹,那花纹好像在说:我不过是虎落平阳被犬欺罢了,我巅峰的时候哪把名剑敢与我交锋?

我连它主人也一并砍了!

少年也不管手是否脏,直接从纸袋中拿出一个肉包,小心翼翼的咬下,细嚼慢咽了起来。同时仰望飘雪的天空,嘴中喃喃道:“幸好昨儿个给一大户人家抬了棺材,赏钱够我活上个十天半个月了,要不然别说过冬的衣服了,就是这一个月一次肉包也吃不上。这苦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再说了这晏城物价贵的要死,恐怕还没熬出头就先饿死了”

嘴中不时还流出肥油。

虽说是细嚼慢咽,但少年还是抵不住这鲜香口感,开始狼吞虎咽起来,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袋中的三个包子。然后用地上的雪擦了擦手,便揣起身旁的锈剑上街找生计去了。

蓬头垢面的他穿着一身单衣走在这寒冬腊月的街上显得格外凄凉,那一把袖剑更是加重了凄凉的气息。

“张懿卿,过来,帮我劈柴。给你五十苏贝,加一本破的《道论》。”私塾的王老儒叫住了在街上游荡的少年。

“好嘞,王叔,来咯!”蓬头垢面的名叫张懿卿的少年在听到呼唤后格外殷勤地跑了过去,不仅因为今天下午的活开了张,更因为是王老儒生叫的他。在这偌大晏城里,张懿卿为许多户人家干过事,但唯独王老儒会叫他全名,且待他最好,每次干完活都请他吃顿家常饭,还送一本旧的古籍。所以张懿卿特别乐意为其做事。

“好好干,别偷懒。柴就在私塾后边儿。”王老儒生嘱咐道,张懿卿忙点头答应。

砍柴时私塾传出阵阵朗朗书声,都是理学家或昔日豪阀,今日已亡的张家所出的论理古籍,皆为读书人信条。

在后面砍柴的张懿卿也跟着念起来 。几年下来,张懿卿用这种方式听了许多本书,加上王儒生教的常用字,他也算的上是半个读书人了。

堆在私塾后的柴堆有一人高,让人有些头皮发麻。好在张懿卿虽然生活窘迫,但是日常的修行以及饭钱都没落下,所以这堆柴禾不过一下午的时间就被劈好,而且被码的整整齐齐。

适时,私塾中一日的课程已结束,学童们鱼贯而出,只剩王儒生一人最后出门。看到屋后码放的整整齐齐的柴禾,王儒生点点了头表示满意,随后大手一挥,示意张懿卿进屋。

张懿卿跟在王儒生身后进了屋,然后很不客气的往屋中那张大炕上一躺,惬意的吐了一口浊气气,仿佛把一天的疲劳都排出了体外。正当他打算再在床上伸一个懒腰时,只觉天灵盖像被打穿了一样疼,其痛甚至直达脑髓,惊得他赶紧从炕上跳起。

“臭小子,这寒冬腊月里的你肯定没怎么洗澡或洗衣服吧?还敢往我老头子的炕上靠。敲不死你。给我滚去洗澡!”王老儒佯怒道。虽然王老儒不过年过半百,但还是爱自称老头子,且平时不授课时大大咧咧,从这一点上看,倒也不算是个腐儒。

顺着他手指的地方有一桶雾气萦绕的洗澡水,其中还飘出阵阵药香,可就算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那些药是烂大街的地摊货。

“王夫子,又来药浴?你要改行当郎中?别介,虽说你教书不咋地,但咱这穷旮旯就你一个秀才,你走了孩子怎么办?”张懿卿嘴贫起来。

“小子,我好心帮你,别不识抬举,滚进去泡你的澡。我去煮饭了”

张懿卿还是被赶进了桶中,老老实实泡着药浴。

“别说,你这地摊货还真有用。我这一身酸都消得差不多了。起身了,再泡得晕死。”张懿卿说这话,一方面是他身体的酸痛感真的消失了,另一方面就是为了赶紧从桶里出来。

“那当然,老夫我年轻的时候久病成医。这药浴不过一点皮毛。继续泡着,对你炼体有好处。”王老儒在灶前嘚瑟道。

不多时,王老儒就准备好了晚饭,有野猪肉,白灼虾,焯黄瓜等。

一旁的张懿卿也结束了药浴,起身更衣。原本脏兮兮的脸也显出了原貌,脸看起来棱角分明,一双勉强形似丹凤眼的眼睛,嘴角透着一股子坚毅劲。尽管已一十有六,却仍然没有长胡须,喉结倒是已凸起。“年久失修”的长发披于身后,与修长的身躯相衬托。也算是有些人样了。

“行,算干净了。来吃饭。”王老儒坐在桌旁招呼张懿卿。

“你怎么又整了这焯黄瓜?没味儿,哪家像你这样啊?”张懿卿日常抱怨道。

“不习惯就别吃。我家的菜把你的嘴养刁了是吧?这儿还有虾呢。”王老儒回击,“赶紧坐下来,跟你商量事。”

张懿卿看到有虾也就不抱怨了,乖乖坐了下来。王老儒为二人倒了酒,这场饭也就算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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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往后打算怎么办?”王老儒把平时大大咧咧的气息敛了起来。

“还能怎么办,当小白脸儿呗。说不定哪天咱那位女帝微服私访,相中了我,我就做了面首了。”张懿卿口胡本领又发挥的淋漓尽致。

他口中的那位女帝自然是这晏城中的那位,也是这小小越夷国的君主。

当年先帝逝世,众子夺嫡,谁料竟一人都没留下,偌大一个皇家只剩了这么位不谙世事的公主。虽说外界历来不看好所谓的“女流之辈”执掌国事,但是这位女帝还是给了子民们众多惊喜。

且不说能够在主张“非攻”的张家灭亡后于这战乱纷飞的天下格局中存世,而且还对商业农业一视同仁,越夷商旅驻于各国,日进斗金。

商税虽轻,可国库所存却以几何倍数增长,其商业之繁盛可见一斑。

“别逗了。那诸侯铁蹄都已经踏破国门了!过不了几个月咱晏城就得被围,而且还要被屠城!你没看我都已经开始筹盘缠准备跑路了吗?”王夫子粗暴地打断了张懿卿对未来的调侃。

“那就按你说的办吧。咱捞一笔,我筹参军的关系费,你筹跑路费。”张懿卿双手一摊,表示无计可施,并同意张夫子的计划。

“好。我明天就帮你搞一纸同行文书,后天你就动身!”说完,王老儒痛饮一杯,“既能救国,又可捞油,岂不美哉?”酒过三巡,王老儒已满脸通红,拿着酒杯靠近煤油灯,眯着双眼,好像在端详一只琉璃盏。

而一旁的张懿卿则沉默无语,只是低头吃菜,仿佛有什么心事儿。

“喂,老头儿。这堆书怎么办?”张懿卿指着角落里的书箱。

“书嘛。你要拿去或是卖钱什么的都行。反正都翻烂了,而且早就铭记于心咯。何况又没有什么孤本。”王老儒很不情愿的把视线从“琉璃盏”上移开。

“那我就全拿走了!”

“拿去拿去,反正到了另一个地方要教书的时候再买就是了。”王老儒挥挥手,表示不耐烦。

“时候不早了,我走了。”说完便起身,跨过门槛,走出了屋子。

冬夜的街道静如鬼都,唯有剔骨寒风如奏悲瑟,路旁寒梅纵然铁骨铮铮,却依旧随这寒风摇弋。

张懿卿身着单衣,面对这剔骨寒风瑟瑟发抖,而凄冷的月光泼在他身上,更加重了骨子里的寒气。

好不容易挨到了那间落魄的荒院,张懿卿差不多是半个死人了。

抖着手用火柴将草席旁的小火炉点燃,张懿卿这才算是活了过来。然后他从怀中掏出今天王老儒给他的《道论》,借着炉火与月光仔细研读。但今天王老儒同他讲的那些话却一直扰乱他的心神,使他无法沉下心来读书。

仰望皓月,心中那不安与幽怨也一点点在心中化为实质,变得更为凝重。

“我逃了多久了?近八年了吧?张家亡后我什么都不懂,就只知道跑,只想要活命。可就是不如我愿。这诸侯铁蹄也忒嚣张了吧?八年前灭了阻其征讨的张家还不够,还想一举吞了大陆西北,就不怕吃不了兜着走?你说对不对啊?鎏鳌。”张懿卿自言自语的感伤着,一边抚摸着身旁的那柄剑鞘花纹严重磨损的剑。

此情此景让人看了不免心酸,但这就是命,不是张懿卿能够选择的,他的命到目前为止,只有逃,别无他法,除非到那天上去,同仙人问问理,否则这命,终是解不开的。

张懿卿就这样摸着那把锈剑,思量了良久,直到乃至寒冬腊月中也得定时值班的宵禁巡查兵打着火把从门外经过时,张懿卿这才钻入了被窝中,和衣而眠,背对着月亮,薪枕上的不知是因疲累过度而流口水,还是那行如古钗的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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